第2章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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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月後──</p>
靈山與鐵城之間，有著一片高木三天的廣袤樹林</p>
鐵城人民傳說此處樹林裏有著神鬼妖魔修行，不敢亂闖，是故這裏除了蟲鳥獸聲外，總是靜謐無聲……</p>
“笨死了！人家隨便喊一喊，妳就用百年的修行內力救活他，妳怎麽不幹脆把內力分給我！”金旺來拿著山芋葉追打著金福來的頭</p>
“你念了那麽久，還念不累喔？”金福來左閃又躲著哥哥金旺來的攻擊“而且我才不是人家隨便喊一喊就救人，是他們說要給我一座包子山！”</p>
“妳為了一座包子山失去了百年功力，笨到無藥可救！”金旺來一翻臉，手裏山芋葉揮打得更用力了“妳為那些閑雜人等丟了修行，當妳有危難時，誰來救妳？”</p>
“你啊”金福來笑嘻嘻地說道</p>
“誰說我要救妳？妳笨到讓我不想救！”金旺來踢她一腳</p>
“好啦……我不會再隨便救人了，好哥哥！”金福來用頭頂了下金旺來肩膀，圓圓眼睛眨啊眨地</p>
“總之，我不準妳再去要那座包子山！”金旺來用手掌打了下她的頭</p>
“可是我還沒吃到包子啊……”</p>
“有人進森林了！”金旺來的毛發警覺地直豎而起</p>
“是包子將軍的味道！”金福來眼睛一亮，原地彈跳起來</p>
“妳怎麽識得他的味道？”</p>
“我用嘴把氣息渡到他嘴裏時，就記得他的味道了有巖壁、鐵器和血味，可又比那溫熱一點他來得正好，我找他要包子”金福來咧嘴一笑，迫不及待飛奔而去</p>
金旺來見她一副沒學乖模樣，氣到把山芋葉往她身後一扔</p>
“妳給我滾回洞穴裏，否則我就再也不帶東西給妳吃！”金旺來兇惡地說道</p>
金福來頓住身子，她緩緩回頭，圓澄澄眼珠不甘心地看著金旺來</p>
嗚……她最怕這一招</p>
金福來扁著嘴，垂著頭，拖著腳步回到洞穴</p>
“我的包子山……”她不甘願，走兩步就要回頭看一眼</p>
“妳回洞穴裏，我明日帶包子回來給妳吃，這總成了吧！”金旺來大聲斥喝道</p>
“成”金福來眉開眼笑，倏地溜回洞穴裏</p>
有包子，一切好談！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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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報告將軍，這林子裏沒半個人影”李虎大喝一聲</p>
鐵木鷹點頭，一躍下馬，站在這片郁郁森林入口</p>
雖說敵軍攀爬過靈山進攻鐵城的機會微乎其微，但經過與朱家軍那一戰，任何細節他都不願小覷</p>
畢竟，鐵城被朱家軍攻陷雖然只有一個月，卻經歷了一廠燒殺擄掠，河道、美田、工器、房舍毀去三分之一不止，搞得如今人心疲憊、百廢待興</p>
爹經營了三、四十年的民生安樂，卻被一個沈迷美色、聽信岳父、妻子讒言的鐵明英輕易毀了一切</p>
“城裏樹木已雕落了泰半，可這裏的草木卻青翠到近乎詭異，是接近靈山的緣故嗎？”鐵木鷹將馬系於樹幹間</p>
“靈山有仙氣”李虎說道，還朝靈山方向拜了一拜</p>
“應是靈山水氣豐沛，此處方能綠意盎然”鐵木鷹從不信那些妖魔鬼道之事</p>
“你怎麽還是這麽嘴硬？之前那來自靈山的金福來姑娘，餵了你一顆仙丹妙藥後，又不知道渡了什麽到你嘴裏，你才活過來的還不信有仙人！”李虎說道</p>
“那位金姑娘應當是某位神醫後人，正巧路過此地”鐵木鷹看著森林邊一汪澄亮的水潭，想起金姑娘那對水潤的眼，心湖微微地晃動了下</p>
自她離開後，他便不時惦記起那對眼，想來是因為有恩未報，心裏總覺得忐忑吧</p>
“城裏的人可是天天稍香拜佛，感謝老天爺派她救了他一條命、救了全城”李虎一提到當時情景，方臉仍激動地脹成紫紅</p>
“我只希望金福來姑娘能夠再次出現，讓我好好答謝她的救命之恩”鐵木鷹矍鑠黑眸望著靈山，心想著那金姑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，實在極有意思</p>
“金姑娘不出現，你每天吩咐包子店做的包子山，都便宜兄弟們和百姓了”</p>
“大家吃得開心，才是最重要的，這些時日苦了大家了”</p>
“大夥知道你願擔起城主一職，全都興高采烈，都說老城主當時的太平盛世要再度來臨了，以後包子可當饅頭吃……”</p>
鐵木鷹看著前方洞穴裏竟有只狐貍探頭而出，他乍然一怔──</p>
那對眼睛怎麽如此熟悉？</p>
“有狐貍！”李虎舉起弓箭瞄準狐貍</p>
“且慢，咱們今天不是來打獵況且，你若相信靈山有靈，便不該在此妄殺生靈”鐵木鷹看著那只一動也不動，定定瞧著他的狐貍，當下只覺得有些興味</p>
“這狐貍倒不怕生”李虎說道</p>
“對眼睛有靈性”鐵木鷹朝狐貍走近一步</p>
狐貍也往他走近一步，還搖搖尾巴</p>
“牠懂得你在誇牠！”李虎說道</p>
“若真懂得我在說什麽，便不該妄出洞穴若我打獵時，遇上了你，你便是死路一條”鐵木鷹濃眉一皺，整張臉孔便隨之肅然了起來</p>
“咱們將軍可是百步穿楊的神射手”</p>
“還不快走！”鐵木鷹朝著狐貍大聲一喝</p>
狐貍沒聽勸，又往前走了幾步</p>
李虎哈哈大笑起來“我瞧這狐貍挺有意思，那身皮毛雖不特殊，倒也光潔可愛，將軍不如就把牠帶回堡裏，當作陪伴”</p>
“狐貍本是野生之物，怎可隨意養於府內”鐵木鷹與狐貍就這麽對望著</p>
“牠也許想到將軍府享享清福、吃吃包子啊！”李虎呵呵笑著</p>
“你若願意隨我來，便自己走到馬邊”鐵木鷹戲言地隨口說道</p>
狐貍倏地狂奔到馬邊</p>
鐵木鷹一看，倒真的楞住了</p>
“瞧這狐貍大小應當是只雌狐貍，應該是被將軍的英氣勃勃給吸引住”李虎樂不可支地說道</p>
狐貍回頭看了鐵木鷹一眼，眼神似乎在嫌他動作太慢</p>
鐵木鷹忽而一笑，大步走向馬邊，小狐貍這才滿意地搖搖尾巴</p>
鐵木鷹一踩馬蹬，彎身躍上黑馬小狐貍往上一跳，巴住他的小腿</p>
鐵木鷹縱聲大笑著，長臂一撈，便將小狐貍撈到身前──有種，不怕他，很好！</p>
“沒見過野生狐貍竟和人這麽親近的”鐵木鷹伸手揉揉狐貍的頭</p>
狐貍睜著一對明亮黑眸，尾巴搖了兩下</p>
“走吧”鐵木鷹馬韁一勒，駕著馬匹揚長而去</p>
“這小狐貍竟讓將軍笑了，這可不簡單哪”李虎興高采烈地說道，也上馬隨著將軍踏上返家之路</p>
此時，林中走出另一只狐貍，死命瞪著他們離開的方向，直到他們身影徹底消失為止</p>
氣死他了！他要去齊眉山采仙果，再也不要管這個笨妹子了！她愛吃苦頭、愛亂送修行都隨她去</p>
她活該吃苦！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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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月之後──</p>
鐵木鷹從案頭上擡頭，放下批寫公文的筆，揉揉酸澀的眼，低頭看向窩在他腳邊，還在吃包子的狐貍小埃</p>
“妳這小家夥，未免吃太多包子了”鐵木鷹揉揉小埃的頭</p>
小埃用頭蹭蹭他的掌心，嘴巴可沒停，繼續大啖包子</p>
“小埃”他喚著為了紀念救命恩人金福來而為狐貍取的名字“妳再吃下去，會變成全天下最圓胖的狐貍”</p>
小埃不理他，嘴巴連停都沒停</p>
“大夥寵壞妳了”鐵木鷹取餅包子，高舉在空中</p>
小埃嗚咽出聲，前足立起，試著想抓回包子</p>
鐵木鷹看著牠又跳又搖尾巴，還跳到他肩頭想突擊包子的沖勁，嚴峻臉龐隨之變得柔和，剛毅唇角也露出笑容</p>
“妳啊，只有吃東西時最有活力”鐵木鷹把手裏包子放回碗裏的同時，另一手便撈起這只被府裏一票女眷們寵壞的小家夥</p>
他大掌握住牠的下顎，左右端詳著</p>
“妳這臉龐真的又圓潤了些，這雙眼睛也愈瞧愈像人”</p>
小埃露出哀怨目光瞄了包子一眼，一副受虐姿態</p>
“罷了，妳若是尋常狐貍怎會願意讓人養於院落，每天對著包子樂不思蜀不提，夜裏還會貪暖，盡愛跳到炕上偎在人身邊”他喃喃自語說道</p>
小埃一臉無辜地望著他</p>
“要是日子能像妳一般愜意，只要記褂著今天想吃什麽，問題就容易多了……”鐵木鷹揉揉狐貍下顎，將包子塞進小埃嘴裏</p>
小埃對他搖搖尾巴</p>
“妳說我該不該下令斬了鐵明英？他再不濟，畢竟是我的異母兄長即便我是為了百姓才接下城主一職，但倫常仍是大事沒了倫常，兄弟乖違，城裏人若是有樣學樣，總也不妥”</p>
小埃吃完最後一口包子，舌忝舌忝嘴，直接跳到他腿上，搖搖尾巴，一副這事有什麽大不了的神情</p>
“老忘了妳不懂這些事，也許就是妳不懂，我才會什麽事都告訴妳”鐵木鷹撫著小埃柔軟如絲的毛皮</p>
小埃賴著他，狐貍杏眼瞇成一條縫</p>
“洪綱已坦承是他讓女兒洪雪英慫恿鐵明英開城降敵，只因為他的女兒嫁給了鐵明英，怕我功高震主，便想了這等計謀，想讓朱家軍當他們的後盾與我對抗洪綱是我的啟蒙師傅，當年還曾在戰場上替我爹擋箭，瞎了一只眼……”</p>
鐵木鷹看著小埃，長嘆了口氣</p>
小埃突然一躍到他的胸前，伸出前足拍拍他的臉</p>
“妳在安慰我嗎？”鐵木鷹低語一聲，心窩裏湧出一絲暖意</p>
小埃發出一聲低呼，跳到他寬闊肩膀，用狐貍尾巴圍住他的頸子</p>
“妳這小家夥”鐵木鷹笑著將臉埋入牠的尾巴裏，鼻尖卻有些發酸</p>
母親身為側室，自小對他采以極嚴格教誨，不給任何溫情，只盼得他有朝一日能取代嫡長子位置成為鐵城城主他雖是衣食無虞，任何苦處卻是無人可訴，久了也習慣了將情緒往內藏</p>
沒想到這小家夥卻比任何人都懂得他的心哪</p>
“將軍，好消息哪！”書齋門外響起李虎的大叫</p>
“進來”鐵木鷹說道</p>
“將軍，你瞧你瞧，這是一名書生崔長春畫出來的金福來”李虎沖進書齋，手裏卷軸斜抓在胸前，脹紅臉頰活像招財進寶的財神爺</p>
鐵木鷹看著畫像裏盤著圓髻、一臉天真的姑娘，那對眼睛不正是──</p>
他驀低頭看向小埃那對又圓又憨的眼珠</p>
小埃正跳到案頭，黑亮眼珠一瞬不瞬地盯著畫像裏的人</p>
“這是我的救命恩人”鐵木鷹說道</p>
“我們把這畫卷擺在香案前，早晚三炷香膜拜”李虎說道</p>
小埃一掌好奇地拍向畫像，不料爪子卻勾破了畫像的臉</p>
“妳做什麽！”鐵木鷹大喝一聲</p>
小埃嚇的一跳，倏忽一聲縮到長榻角落，睜大雙眼可憐兮兮地瞅著他</p>
鐵木鷹濃眉一皺，低頭看向已毀了雙眼的畫卷</p>
他只記得金福來的那對眼睛，至於五官倒是沒什麽大印象了，畢竟她那日小臉盡是塵土，什麽也瞧不出來</p>
“將軍，何必跟小埃過不去，大不了要崔長春再畫一張就是了”李虎打著圓場，懷裏還藏著一顆要餵小埃的甜八寶包子</p>
“做人要知恩圖報，金福來救了我，我對她便是見到畫像都該恭敬以對”鐵木鷹一本正經地說道，仍是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張破損畫卷</p>
“怎麽還是這種不解風情的理由！我還以為將軍喜歡上金福來，才會為了畫像被抓破而大發脾氣”李虎一拍額頭，長嘆一聲</p>
“胡來！我怎麽可能對救命恩人有那等狎猥心思況且，這金福來瞧來還是個小ㄚ頭”鐵木鷹一臉凜然地說道，目光卻無法從畫像上移開──</p>
金福來原來長得如此圓女敕可喜，瞧著就像……包子？</p>
難怪她愛吃包子哪！鐵木鷹想到她那對什麽都不怕的眼兒，唇角不禁一揚……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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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笨死了！人家隨便喊一喊，妳就用百年的修行內力救活他，妳怎麽不幹脆把內力分給我！”金旺來拿著山芋葉追打著金福來的頭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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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妳為了一座包子山失去了百年功力，笨到無藥可救！”金旺來一翻臉，手裏山芋葉揮打得更用力了“妳為那些閑雜人等丟了修行，當妳有危難時，誰來救妳？”</p>
“你啊”金福來笑嘻嘻地說道</p>
“誰說我要救妳？妳笨到讓我不想救！”金旺來踢她一腳</p>
“好啦……我不會再隨便救人了，好哥哥！”金福來用頭頂了下金旺來肩膀，圓圓眼睛眨啊眨地</p>
“總之，我不準妳再去要那座包子山！”金旺來用手掌打了下她的頭</p>
“可是我還沒吃到包子啊……”</p>
“有人進森林了！”金旺來的毛發警覺地直豎而起</p>
“是包子將軍的味道！”金福來眼睛一亮，原地彈跳起來</p>
“妳怎麽識得他的味道？”</p>
“我用嘴把氣息渡到他嘴裏時，就記得他的味道了有巖壁、鐵器和血味，可又比那溫熱一點他來得正好，我找他要包子”金福來咧嘴一笑，迫不及待飛奔而去</p>
金旺來見她一副沒學乖模樣，氣到把山芋葉往她身後一扔</p>
“妳給我滾回洞穴裏，否則我就再也不帶東西給妳吃！”金旺來兇惡地說道</p>
金福來頓住身子，她緩緩回頭，圓澄澄眼珠不甘心地看著金旺來</p>
嗚……她最怕這一招</p>
金福來扁著嘴，垂著頭，拖著腳步回到洞穴</p>
“我的包子山……”她不甘願，走兩步就要回頭看一眼</p>
“妳回洞穴裏，我明日帶包子回來給妳吃，這總成了吧！”金旺來大聲斥喝道</p>
“成”金福來眉開眼笑，倏地溜回洞穴裏</p>
有包子，一切好談！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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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報告將軍，這林子裏沒半個人影”李虎大喝一聲</p>
鐵木鷹點頭，一躍下馬，站在這片郁郁森林入口</p>
雖說敵軍攀爬過靈山進攻鐵城的機會微乎其微，但經過與朱家軍那一戰，任何細節他都不願小覷</p>
畢竟，鐵城被朱家軍攻陷雖然只有一個月，卻經歷了一廠燒殺擄掠，河道、美田、工器、房舍毀去三分之一不止，搞得如今人心疲憊、百廢待興</p>
爹經營了三、四十年的民生安樂，卻被一個沈迷美色、聽信岳父、妻子讒言的鐵明英輕易毀了一切</p>
“城裏樹木已雕落了泰半，可這裏的草木卻青翠到近乎詭異，是接近靈山的緣故嗎？”鐵木鷹將馬系於樹幹間</p>
“靈山有仙氣”李虎說道，還朝靈山方向拜了一拜</p>
“應是靈山水氣豐沛，此處方能綠意盎然”鐵木鷹從不信那些妖魔鬼道之事</p>
“你怎麽還是這麽嘴硬？之前那來自靈山的金福來姑娘，餵了你一顆仙丹妙藥後，又不知道渡了什麽到你嘴裏，你才活過來的還不信有仙人！”李虎說道</p>
“那位金姑娘應當是某位神醫後人，正巧路過此地”鐵木鷹看著森林邊一汪澄亮的水潭，想起金姑娘那對水潤的眼，心湖微微地晃動了下</p>
自她離開後，他便不時惦記起那對眼，想來是因為有恩未報，心裏總覺得忐忑吧</p>
“城裏的人可是天天稍香拜佛，感謝老天爺派她救了他一條命、救了全城”李虎一提到當時情景，方臉仍激動地脹成紫紅</p>
“我只希望金福來姑娘能夠再次出現，讓我好好答謝她的救命之恩”鐵木鷹矍鑠黑眸望著靈山，心想著那金姑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，實在極有意思</p>
“金姑娘不出現，你每天吩咐包子店做的包子山，都便宜兄弟們和百姓了”</p>
“大家吃得開心，才是最重要的，這些時日苦了大家了”</p>
“大夥知道你願擔起城主一職，全都興高采烈，都說老城主當時的太平盛世要再度來臨了，以後包子可當饅頭吃……”</p>
鐵木鷹看著前方洞穴裏竟有只狐貍探頭而出，他乍然一怔──</p>
那對眼睛怎麽如此熟悉？</p>
“有狐貍！”李虎舉起弓箭瞄準狐貍</p>
“且慢，咱們今天不是來打獵況且，你若相信靈山有靈，便不該在此妄殺生靈”鐵木鷹看著那只一動也不動，定定瞧著他的狐貍，當下只覺得有些興味</p>
“這狐貍倒不怕生”李虎說道</p>
“對眼睛有靈性”鐵木鷹朝狐貍走近一步</p>
狐貍也往他走近一步，還搖搖尾巴</p>
“牠懂得你在誇牠！”李虎說道</p>
“若真懂得我在說什麽，便不該妄出洞穴若我打獵時，遇上了你，你便是死路一條”鐵木鷹濃眉一皺，整張臉孔便隨之肅然了起來</p>
“咱們將軍可是百步穿楊的神射手”</p>
“還不快走！”鐵木鷹朝著狐貍大聲一喝</p>
狐貍沒聽勸，又往前走了幾步</p>
李虎哈哈大笑起來“我瞧這狐貍挺有意思，那身皮毛雖不特殊，倒也光潔可愛，將軍不如就把牠帶回堡裏，當作陪伴”</p>
“狐貍本是野生之物，怎可隨意養於府內”鐵木鷹與狐貍就這麽對望著</p>
“牠也許想到將軍府享享清福、吃吃包子啊！”李虎呵呵笑著</p>
“你若願意隨我來，便自己走到馬邊”鐵木鷹戲言地隨口說道</p>
狐貍倏地狂奔到馬邊</p>
鐵木鷹一看，倒真的楞住了</p>
“瞧這狐貍大小應當是只雌狐貍，應該是被將軍的英氣勃勃給吸引住”李虎樂不可支地說道</p>
狐貍回頭看了鐵木鷹一眼，眼神似乎在嫌他動作太慢</p>
鐵木鷹忽而一笑，大步走向馬邊，小狐貍這才滿意地搖搖尾巴</p>
鐵木鷹一踩馬蹬，彎身躍上黑馬小狐貍往上一跳，巴住他的小腿</p>
鐵木鷹縱聲大笑著，長臂一撈，便將小狐貍撈到身前──有種，不怕他，很好！</p>
“沒見過野生狐貍竟和人這麽親近的”鐵木鷹伸手揉揉狐貍的頭</p>
狐貍睜著一對明亮黑眸，尾巴搖了兩下</p>
“走吧”鐵木鷹馬韁一勒，駕著馬匹揚長而去</p>
“這小狐貍竟讓將軍笑了，這可不簡單哪”李虎興高采烈地說道，也上馬隨著將軍踏上返家之路</p>
此時，林中走出另一只狐貍，死命瞪著他們離開的方向，直到他們身影徹底消失為止</p>
氣死他了！他要去齊眉山采仙果，再也不要管這個笨妹子了！她愛吃苦頭、愛亂送修行都隨她去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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鐵木鷹從案頭上擡頭，放下批寫公文的筆，揉揉酸澀的眼，低頭看向窩在他腳邊，還在吃包子的狐貍小埃</p>
“妳這小家夥，未免吃太多包子了”鐵木鷹揉揉小埃的頭</p>
小埃用頭蹭蹭他的掌心，嘴巴可沒停，繼續大啖包子</p>
“小埃”他喚著為了紀念救命恩人金福來而為狐貍取的名字“妳再吃下去，會變成全天下最圓胖的狐貍”</p>
小埃不理他，嘴巴連停都沒停</p>
“大夥寵壞妳了”鐵木鷹取餅包子，高舉在空中</p>
小埃嗚咽出聲，前足立起，試著想抓回包子</p>
鐵木鷹看著牠又跳又搖尾巴，還跳到他肩頭想突擊包子的沖勁，嚴峻臉龐隨之變得柔和，剛毅唇角也露出笑容</p>
“妳啊，只有吃東西時最有活力”鐵木鷹把手裏包子放回碗裏的同時，另一手便撈起這只被府裏一票女眷們寵壞的小家夥</p>
他大掌握住牠的下顎，左右端詳著</p>
“妳這臉龐真的又圓潤了些，這雙眼睛也愈瞧愈像人”</p>
小埃露出哀怨目光瞄了包子一眼，一副受虐姿態</p>
“罷了，妳若是尋常狐貍怎會願意讓人養於院落，每天對著包子樂不思蜀不提，夜裏還會貪暖，盡愛跳到炕上偎在人身邊”他喃喃自語說道</p>
小埃一臉無辜地望著他</p>
“要是日子能像妳一般愜意，只要記褂著今天想吃什麽，問題就容易多了……”鐵木鷹揉揉狐貍下顎，將包子塞進小埃嘴裏</p>
小埃對他搖搖尾巴</p>
“妳說我該不該下令斬了鐵明英？他再不濟，畢竟是我的異母兄長即便我是為了百姓才接下城主一職，但倫常仍是大事沒了倫常，兄弟乖違，城裏人若是有樣學樣，總也不妥”</p>
小埃吃完最後一口包子，舌忝舌忝嘴，直接跳到他腿上，搖搖尾巴，一副這事有什麽大不了的神情</p>
“老忘了妳不懂這些事，也許就是妳不懂，我才會什麽事都告訴妳”鐵木鷹撫著小埃柔軟如絲的毛皮</p>
小埃賴著他，狐貍杏眼瞇成一條縫</p>
“洪綱已坦承是他讓女兒洪雪英慫恿鐵明英開城降敵，只因為他的女兒嫁給了鐵明英，怕我功高震主，便想了這等計謀，想讓朱家軍當他們的後盾與我對抗洪綱是我的啟蒙師傅，當年還曾在戰場上替我爹擋箭，瞎了一只眼……”</p>
鐵木鷹看著小埃，長嘆了口氣</p>
小埃突然一躍到他的胸前，伸出前足拍拍他的臉</p>
“妳在安慰我嗎？”鐵木鷹低語一聲，心窩裏湧出一絲暖意</p>
小埃發出一聲低呼，跳到他寬闊肩膀，用狐貍尾巴圍住他的頸子</p>
“妳這小家夥”鐵木鷹笑著將臉埋入牠的尾巴裏，鼻尖卻有些發酸</p>
母親身為側室，自小對他采以極嚴格教誨，不給任何溫情，只盼得他有朝一日能取代嫡長子位置成為鐵城城主他雖是衣食無虞，任何苦處卻是無人可訴，久了也習慣了將情緒往內藏</p>
沒想到這小家夥卻比任何人都懂得他的心哪</p>
“將軍，好消息哪！”書齋門外響起李虎的大叫</p>
“進來”鐵木鷹說道</p>
“將軍，你瞧你瞧，這是一名書生崔長春畫出來的金福來”李虎沖進書齋，手裏卷軸斜抓在胸前，脹紅臉頰活像招財進寶的財神爺</p>
鐵木鷹看著畫像裏盤著圓髻、一臉天真的姑娘，那對眼睛不正是──</p>
他驀低頭看向小埃那對又圓又憨的眼珠</p>
小埃正跳到案頭，黑亮眼珠一瞬不瞬地盯著畫像裏的人</p>
“這是我的救命恩人”鐵木鷹說道</p>
“我們把這畫卷擺在香案前，早晚三炷香膜拜”李虎說道</p>
小埃一掌好奇地拍向畫像，不料爪子卻勾破了畫像的臉</p>
“妳做什麽！”鐵木鷹大喝一聲</p>
小埃嚇的一跳，倏忽一聲縮到長榻角落，睜大雙眼可憐兮兮地瞅著他</p>
鐵木鷹濃眉一皺，低頭看向已毀了雙眼的畫卷</p>
他只記得金福來的那對眼睛，至於五官倒是沒什麽大印象了，畢竟她那日小臉盡是塵土，什麽也瞧不出來</p>
“將軍，何必跟小埃過不去，大不了要崔長春再畫一張就是了”李虎打著圓場，懷裏還藏著一顆要餵小埃的甜八寶包子</p>
“做人要知恩圖報，金福來救了我，我對她便是見到畫像都該恭敬以對”鐵木鷹一本正經地說道，仍是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張破損畫卷</p>
“怎麽還是這種不解風情的理由！我還以為將軍喜歡上金福來，才會為了畫像被抓破而大發脾氣”李虎一拍額頭，長嘆一聲</p>
“胡來！我怎麽可能對救命恩人有那等狎猥心思況且，這金福來瞧來還是個小ㄚ頭”鐵木鷹一臉凜然地說道，目光卻無法從畫像上移開──</p>
金福來原來長得如此圓女敕可喜，瞧著就像……包子？</p>
難怪她愛吃包子哪！鐵木鷹想到她那對什麽都不怕的眼兒，唇角不禁一揚……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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